江小池回味刚刚叶雨说的话,竟然是为了让她休息得更好才这么晚来,“我真没想到你是如此细心的人。”江小池明显就不信叶雨的说辞。 不过叶雨心态好,不管语气如何,字面上听起来像是在夸奖他,就毫不虚心接受了这个赞扬,“唉,你不过是入芝兰之室,久不闻其香。” “啥?”江小池好奇。 “没什么。”叶雨放过这个话题,“说吧,这么早起来,心里肯定憋了一肚子的话。” “一肚子的话已经快被一早上的冷风给吹走了。”江小池斗气,翻个白眼。 叶雨看她一眼,“哦,这样啊,既然没什么要和我说的,那我先走了。”说完轻轻一转手中的玉笛,就要起身。 “诶,等等。”江小池赶紧阻止,“疼!”结果一个不小心太激动了,把自己的伤口给牵扯到了。 “你到底是谁?”江小池快速问出声。 叶雨停下来,复坐回位,放下一身的浪荡,轻声问,“不如说说你心目中的答案?” 江小池似乎有点不太习惯这样一本正经的叶雨,吞咽一口后,这次有些小声地说着,“将军?” 叶雨满意地点头,“嗯,我没让你失望。” 空气陷入了沉默,答案是这样的理所当然,而叶雨也回答的十分坦然,江小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可想说的又太多了,于是乎,眼睛鼻子额头都纠结在了一起,调动了脸部的全部肌肉来表现自己内心的纠结。 叶雨看着她脸上擦拭过的药印子,怕她再这么挤弄五官,一会儿真毁容了估计还得怪自己头上,主动开口,“你之前问我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答案,黑云寨与北方战事无关。” 若是之前听到这个消息,恐怕江小池免不了要高兴一阵,可此时,脸上却是更加暗淡,期待了很久的答案,真得到的时候,发现怎么样都不能满意,莫名焦急和空虚。 “或许,你还可以问一个问题。”叶雨说道。 “你先闭嘴,我想问的问题多着呢。”江小池闷闷不乐。 “行,在下洗耳恭听。”叶雨回答得毕恭毕敬,哪里像个将军。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两人就这样僵坐着,时不时,叶雨往小火炉里添点柴火,江小池看着叶雨,还好叶雨的脸既好看又耐看,还真挑不出毛病。叶雨也不躲,任江小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最终被看的人没有发火,看的人倒是内心发毛。 又是过了一刻钟,打破沉默的还是叶雨,“江姑娘,或许在下知道你心中想解惑之事。” 江小池闭上眼,将脖子缩回狐裘中,“嗯。” “黑云寨我有所耳闻,但据我所知,至少是在北方势力方位内,没有见过黑云寨有勾结外贼的消息。”叶雨坚定的说,“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真的?” “千真万确。”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的身份?”江小池心里略微有些介意这点,尽管知道自己是完全没有资格去介意的。 叶雨面带微笑,“若甫见面时我便自称是定远将军,江姑娘可信?” 江小池轻咳一声,自然是不信的,叶雨也是一个很有气场的人,但是和江小池心目中的将军还是很有距离,心中挣扎了一刹,但是摇头表示自己同意叶雨的观点。 “将军……”江小池这样叫着,但是嘴里还是别扭,“那黑云寨的事……可否……” “可否帮你指一条出路?”叶雨直接帮她把未说完的话补完。 江小池知道这样要求是有点不太妥当,毕竟对方的身份尊贵,而且也完全没有理由要帮助自己。 却不料叶雨说,“你知道吗,想要获得确切消息的方法?” 江小池摇头。 “深入群峰密林,或是立于众山之巅。”叶雨说着,见江小池一脸茫然,“打个比方,若是你想知道北方戎族的消息,有两个途径,一,是派出卧底和探子,潜伏其中,骗取信任,最终获得消息,二,彻底打倒对方,让对方臣服于你,自然所有消息都是你的。懂吗?” “大概……懂了。”江小池还是有些疑惑,“可这个和黑云寨之事有何关系?” “道理都是一样的。你若是想要知道更深,可以选择加入他们,或者是列于顶点之上。江姑娘,你如今这样折腾,寻迹而缺乏求索,恐怕耗尽力气,终其一生,都看不通透着里面的种种。” “所以。”江小池有些紧张,“你是说,黑水寨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话,不是我说的。”叶雨狡黠一笑,“但是我不会否定。” “那你可以告诉我更多吗?”江小池凑得近了一些,也没顾上身体的疼痛。 “江姑娘,我已经说得太多了。”叶雨叹气,“很多事情不是我不想说,从我嘴里说出来,不一定是好事,你应该自己去看看,找寻答案。” 自己寻找答案吗?难道我现在不是在自己寻找?江小池带着疑问看着他。 叶雨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说,“寻找吗?可是你现在的努力,只能让我告诉你这么多了。” “为什么?” “因为对于我来说,没有意义。” 江小池顿住,这话把她心中的万千火光一瞬浇灭,脑中苍白一片,半晌,喃喃道,“是啊,没有意义。” 场面陷入了僵化,江小池肚子坐着,眼神不知聚焦在何处,就这样静静的。 不知道是不是坐了太久,天也都变化了,阳光带来的温度散去,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积云,江小池窝在给她准备的小扶椅中,一脸茫然。 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江小池不敢使劲抬头,仰着脖子转着眼珠儿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只白鸽在空中振翅,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脚上是绑着一坨东西,实在是有些巨大,以至于鸽子看起来都有些失衡。 江小池被这只鸽子牢牢地吸引住,看着它越飞越近,最后落在了脚边,只可惜,她不能伸手去拿。 叶雨走了过去,在江小池的灼灼目光中,将鸽子拿起,卸下脚上绑着的那一坨东西,然后缓缓展开,这是一封信件,好几页的帛书洋洋洒洒,难怪把这鸽子都累得够呛。 叶雨轻咳一声,递了给江小池,“方便自己看吗?” “方便。”江小池急忙点头。 叶雨只好把信纸展开工工整整地放江小池手上,而江小池则目不转睛地读了起来。 谢书灵再次展现了他惊人的婆婆妈妈的功力,啰啰嗦嗦了几千字,从接到信件的喜悦,回忆着分离的点滴,再到现在生活的趣事,一切巨细无靡,全以路边说书人讲书一般生动细致地写了出来。只见江小池的脸,从最开始的眉头紧蹙,渐渐展开,至完全放松,后来,甚至看到有趣之处,会轻笑几声。 再到后来,信里说道竟然不知道江小池去找过他的事情,是他的疏忽,让她受苦了,交代江小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早点回家,北方天冷,少打些架,这个季节多吃一点滋补的东西。 江小池一个人坐着,默默地看,第一遍是大致的浏览,第二遍仔细的阅读,然后第三遍,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吞到肚子里反复的咀嚼一遍,曾经内心偷偷的埋怨,因为谢书灵那句诚挚的道歉,烟消云散。 如此三遍后,江小池终于,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收了起来,心中不知悬着的什么东西,终于落地,真好,谢灵还记得她,还在意她。等这激动的心情再次缓和,抬头时,叶雨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用最大限度的扭动,江小池瞅了一眼四周,叶雨不在,是不是又去了大殿,看那两个只标记了数字的牌位。 对了,叶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最开始,救下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怎么了?”这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江小池被吓了好一跳,“你怎么无声无息就突然出现了?!”她有些生气地说着。 “嗯,是我的错。”叶雨大方认错,反而让江小池意外,原本心中的答案是叶雨嫌弃她不够用心来着,“现在姑娘的心情好些了吗?” “你怎么还在这里?”江小池问,但是从语气中可以听出,她的心情的确好了很多。 “姑娘不欢迎我?原本我还以为姑娘在找我来着。”叶雨终于绕到了江小池的前面,左手一反常态的不是拿着他那支玉笛,而是一把剑。但是又可以看得出来,这剑鞘和剑柄,完全就不是一套。 仿佛看见了江小池在疑惑这把剑一般,叶雨直接将剑放到了江小池的膝上。 “这是?” “姑娘的剑。”叶雨说,“听说你在战斗中,把剑鞘给扔了,你晕过去后也没人记得这件事,后来夬行带你回来后才发现,我从我那边的兵器库找了找,找到了一个能配上的剑鞘,就是看着怪异了一点。” 该剑鞘纯白,上面和原来那一支完全不同,纹饰全无,朴素至极。 江小池伸出手握住这剑,前不久还会因漂亮的花纹惊艳的造型而欣喜的她,此刻却觉得这剑鞘无比适合自己,“谢了。” “其实我今日过来,还有一件事要做。” “嗯?” “姑娘想不想立即站起来?” 江小池有些想不明白,立即站起来是什么意思,难道叶雨还有办法立刻把自己身上这些伤给治好?“我想是想,不过夬行都说要休养几日。” 叶雨扬起嘴角,“想就好,那多有冒犯了。”说罢,玉笛从袖中滑落。 “姑娘,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早些走吧。”夬行在镜庵的门口高呼道,此时,不过是五更天过,在这个季节,天还远没有亮。 镜庵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从外看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若是掀开帘子,就会对里面堆得满满的东西惊讶一番。 江小池跨过镜庵的门槛,扶着门,手里还抱着一大堆的东西,“衣物和补品都有备上吗?” “哎哟,姑娘你就别担心了,早备好了。”夬行笑着,“我家公子昨晚就一一交待好了。” 江小池本来还想说什么,一想叶雨都交待好了,自己还能比过叶雨的心思不?而且让夬行还准备也是没什么可挑剔的。于是安心地钻进了马车里。 夬行也跳上了马车,只是,她是赶马的车夫。 江小池合拳,再次感到了叶雨的强大,仅仅一刻钟,江小池身上的毒气,堵塞住的经脉,全都理通排清,而且帮江小池疗完伤后,还能够活蹦乱跳地调戏着小沙弥离开,仿佛一点儿影响都没有般,飘然若仙,绝尘而去。 而江小池,在休息了一夜后,也能够站起来走动,轻微地活动一下身体,于是决定,再去一次牧家庄看看。 之前听夬行说了,很多的人受伤,可是牧家庄全部的财力物力都用到此次行动上了,日子过得可说是寒酸糟粕,现在,完全没有能力负担这么多的伤病,而严冬又要来了。 “天越来越冷了,就要下雪了吧。”夬行这样说着。 江小池撩开帘子看了一眼,伸出手感受,“嗯,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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