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池睁开眼醒过来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陌生又熟悉的场景,她朦朦胧胧地判断着这是哪里,不是黑水寨,这一点可以确定,使劲回忆着,渐渐的,世界重归清晰,这里是,镜庵!  呲——  江小池想要挣扎着坐起身来,结果又倒下了,好痛。再仔细看看,这里确实是镜庵给她安排的小房间,朴素简单,可心里有些着急,自己怎么会回到这里了,七水青天呢,牧家庄呢?    突然,门吱呀了一声,一个小小的影子窜了进来。  “呀,施主你醒了?!”是小沙弥尼虚怜。  “虚怜小师傅,我这是睡了多久?”  “没有多久,叶施主把你带回来不过就几个时辰。”虚怜说着,然后往江小池床上一坐,想要帮她掖被子。  江小池摇头阻止了她,“扶我起来坐一下吧。”  “哎。”  “送我回来的是叶姑娘?”  “嗯,叶施主就在外面呢,我去叫她进来?”虚怜笑眯眯地说着,不过在刚答话的时候她就立即起身,说完这一句话时人已经走到了门边,然后不论江小池的回答,便已跑了出去。    很快,江小池就听到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随即夬行走了进来,快速地问着,“江姑娘,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有点痛。”江小池先是乖乖地回答了问题,然后很好奇地看着夬行,“怎么样了?”  夬行轻笑,脸上如微风拂面,淡定自若,“当然是成功了。”  “呲——”听到夬行那么一说,尽管对方已经尽量把这事儿弄得不那么兴奋,但是江小池还是忍不住想要跳起来,然后就又牵动了不知在何处的伤口,一阵剧痛。  “哎哟,我的好姑娘,你先躺下,你现在满身是伤,虽然都不深,乖乖躺着可能一两天就好了,若是乱动,牵扯到了伤口,莫不是要躺个七天?”  江小池一听,赶紧不敢乱动了,然后眼睛就开始乱瞄,这才发现,她的手、脚,甚至是脸上,都被擦着药膏或是用纱布绑着,欣赏了一会儿自己这落魄样,这才突然记起,自己脸上好像是擦过一箭,于是乎大叫出声,“啊!”    夬行刚托了虚怜小师傅打一盆干净的水来,刚准备进屋坐下就又听到了江小池的怪叫,顿时抚住了心口,“这又是怎么了?”  “我的脸!”江小池少有的言简意赅。  “姑娘放心,没有事的。”  “我那天感觉到似火烧般的疼。”江小池抱怨。  “嗯,听说是中箭了,这箭头有些是淬了毒的。”  “啊~~那我的脸?”江小池开始闹腾,声音还带着些哭腔。  “姑娘放心吧,没事,脸上确实有被毒物所染,幸而隔着面/具,清洗几次敷上药就要了,现在脸上还疼吗?”  江小池听夬行这么一说,这才仔细来感受脸上的状况,果真是没有那种火辣辣的感觉,也没有其他的疼痛感,然后就笑了,对于一个女孩子,脸怎么来说都是重要的。    “那夬行,你能给我讲讲那天后面的情况吗?”  “当然。”夬行结果虚怜送来的清水,将帕子打湿,开始帮江小池擦拭手掌,江小池的手掌不仅磨破了皮,现在还有些紫肿,看来还需要解几次毒才行。    原来那日晚上,江小池被七水青天寨的寨主带进了塔楼的三楼,而那间房里照明所用燃料是带着毒的,本来江小池已经倒下,千钧一发之际,之前躲起来的尤锋出现了,救下了江小池一命,而后来,在中心酣战中,后方战斗人员赶上了。因为夬行她们绕道后方时就发现了这寨子与平时布阵的不对劲,所以立刻就下了入侵的命令,而且痛下狠手,并没有完全等到江小池的信号来行动,不过江小池的信号给了她们之路明灯,所以能够及时救下尤锋和江小池。  “说实话,我们在往里面冲的时候,一直没有看到塔楼亮起,还是很担心的,这样的话很可能前后接应不上,不过江姑娘,你干得真是太好了,不仅完成了任务,还解决了对方一员大将。”夬行对江小池的行动给予了这样的评价。  不过接下来,说道本次的损耗时,气氛又再次变得沉重。  江小池这才从夬行这里知道,他们十一人的小队伍,有两人壮烈牺牲,还有三人身负重伤,在夬行不相信牧家庄的治疗条件,把江小池带回镜庵之时,还有两人没有醒过来,而其中有一个是牧云深。其他人也不轻松,基本上,十一人的小队,没有一个人不是被抬着出七水青天的。尤锋在与寨主对峙的过程中,抓住机会逃了出去,然后又在江小池有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到底也没坚持到最后也昏了过去。  夬行说,受伤最重的就是牧云深,或许他这辈子都再也拿不起剑了,能够活着,都是一种幸运。  江小池埋着头,看不真切她的表情,但是夬行知道,她一定很忧伤,将江小池的四肢简单清理后,她暂时离开这间房,给江小池留下空间。    泪水从眼中滑落,即使是不过不到七日的临时小队,可是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一起,研究地图,研究战略,有过争吵,也有过短暂的欢笑。  还有小云深,他还那么小,而且有才华有毅力……    直到了晚上,哭累了睡熟的江小池被叫醒,虚怜给她喂了饭,夬行照顾着她入浴,江小池看着澡盆里的水头皮发麻,夬行却表示那都是好不容易搞来的珍贵药材,有很好的祛毒的作用。  “我身上的毒素还没清完吗?”江小池趴在澡盆边念叨。  “姑娘,你知道你中了多少毒吗?”夬行哭笑不得,被人从塔楼里搬出来的时候,江小池整个人都成了毒物,幸好夬行及时赶到,封住了经脉,又给喂了点药这才没有大碍,不过江小池喝的那口酒也有点作用,夬行准备那酒的时候本来就不止是为了点火,喝下去可以取暖醒神,也有一点药性消毒,若是受了伤,还可以喷在伤口以备不时之需。  “我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想去牧家庄看看。”  “嗯,好好休息,明天我家公子会来。”夬行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向江小池陈诉叶雨会过来的事情,因为,只要完成了七水青天的任务,夬行就不再是作为江小池的好伙伴,仅仅是叶雨身边一个唯命是从的丫头而已。  江小池也多少听出了那么点意味,瘪嘴,终止她的胡搅蛮缠计划。    翌日,江小池估摸着叶雨快来的时候就托着三个小沙弥尼帮她换衣服挪到院子中去,说是要看这院子中的树最后一片叶子什么时候掉,她要见证那个时刻。  小沙弥尼们也是好笑,不过还是应下了,因为不答应了话,江小池才不管这里是佛门清修之地,就在那里嚎。这些小姑娘到底没有那个魄力就搁她在那里干嚎,干脆就顺应了她。  果然,江小池一下子就安分了。    虚怜从江小池的房里搜罗出来一件狐裘大衣,给在院子中瑟瑟发抖的江小池拿去。  “小师傅,罪过罪过,佛门怎么能有这种东西。”  虚怜哭笑不得,“这是昨日叶施主送过来的,说是江施主若是想出屋子,身体可又还虚着,那这衣物就用得上。”  “真是罪过。”江小池到底在镜庵待了一些日子,耳濡目染也懂一些佛门清规,“几位大师待会儿见了我可不要骂我。”吐吐舌头。  “这不会,这衣物已是死物,而江施主是活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师傅们不会怪罪,过会儿我再去办一个炉子,这天眼看着就要起冻,别说江施主这还病着,就我这身子,都嫌冷呢。”  “哈哈哈,虚怜小师傅,你这是该多练练武功,我们习武之人,不畏惧严寒。”江小池正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突然一阵冷风吹来,一改一秒前大义凛然的模样,赶紧将大衣裹得紧了一些。  虚怜无奈地笑着拒绝了江小池的建议,然后说她还有早课要做,给江小池搬了火炉就要先回屋子去。  这最终,还是只留下了江小池在这院子独自等待,等待叶的飘落,等待叶的到临。    叶雨往日里来得极早,而今日,直到中午时分,还是没有来,江小池吹了一早的冷风,从还漆黑着的天一直等到了阳光明媚。  镜庵的后院,树上的叶子纷纷落下,只剩下秃秃的树枝,阳光洒下来,直直地落在了江小池的身上,仿佛她的身上也渡着一层光,灿烂烂的,暖洋洋的。  午饭过后,江小池求着一小沙弥尼给她翻个面挪挪位时,叶雨才终于慢吞吞地到来。  一进来,首先就是抬眉对江小池这种把自己当做咸鱼一般晾晒的行为表示了关注,然后一撩袍子,潇洒地在江小池对面坐下。  江小池看了看,叶雨进来后,没有其他人进来,看来夬行是真的不过来了。  “等我很久了?”叶雨轻笑问道。  江小池怎么看叶雨怎么觉得他讨打,然后脑中又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的一个猜测,觉得怕自己真打下去了不够赔,要担的责任挺大,于是瞎哼哼两声,表示自己听到了叶雨的回答,也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说你,我特意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没想到你还真能折腾自己。”叶雨伸出了手往火炉那边凑了凑,又随手往里添了块柴火,“说吧,有什么想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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