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是由无数的“点”所组成的。

无生命的结构,有生命的活体,藐小的沙砾,庞大的星辰,具象的物体,抽象的事件……所有可以被人为观测和思维感知的存在,都是一个位于世间的“点”。

世界是运动的,所有“点”也因而绝非孤立和静止,无形而又切实存在的联系存在于它们的空隙间,最终形成了可以施加影响的丝线。

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无数的丝线放射而出,又如万川归海般汇聚一处,看不见的丝线彼此交织,在层层堆叠的依偎下构成了一张无法穿透的巨网。

而这张网所承载的一切,便是每个人眼中的世界。

通过衔尾蛇的眼睛,米切尔无声地注视着将自己这个小点团团包围的线网。

此时的他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肉身所处的危险状态,但却丝毫没有惊慌和失措。

因为,这样的世界,实在过于奇妙和美丽了。

看啊,如若将目光顺着一条丝弦望向远方,那么一个存在的生平将会被彻底收归眼底。

它可能演绎着一件自己的贴身衣服从原料的采摘到最终的损毁,它也可能演绎着一位曾经安慰自己的仆从从出生的啼哭到转瞬的死亡……

无数名为一生的道路在他的面前延伸,只要他愿意凝神注视,就可以一览这条路径上各式各样的风景。

人生苦短,而此时的他却没有如此的忧郁,因为在这般的窥视下,有限的时间早已成为无意义的尺度。

或许,这个世界就是有着既定的命运剧本,一切都是某个舞台装置的演绎,所有事物都是被丝线牵引的木偶,在撰写了故事始末的至高者的注视下舞动着。

不过,那又如何?

现在的米切尔只想继续阅览丝线之后的人生。

不,不只是这样的看阅。

他想要去窥视特定之人的人生。

亦或是说,他想继续在如此清晰的视角下,去一览那个自己好奇到了极点之人的人生。

在这冥冥中的执念牵引下,他的目光不断在所能望见的丝线间游走,寻觅着那个与灰雾相伴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重复如此枯燥的寻找几次,终于,他蕴含衔尾蛇之力的双眸凝视在了一条末端与自己相连的丝线上。

就在他浸入心神,想要无声远望那未知之路的始终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有一片被灰雾笼罩的无。

难道,就连命运的丝线都无法昭示她的未来吗?

这还真是有意思呢。

难以言说的喜悦开始悄无声息地蔓延,就如同被高温蒸煮的水汽,逐渐笼罩着这片由无数丝线编织的世界。

这是米切尔自身的狂喜吗?

还是赋予他如今视角的那位神秘编织者的欢愉呢?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没有介质的震动,也没有能量的传递,虚幻而又飘渺的无法辨别确切音色的声音以超越凡人理解范畴的方式被米切尔感知:

“既定之舞台,出现未定之变数……”

“这便是我所渴望的无形……我所盼求的扭曲……”

“等祂成熟,等祂重聚,我将重新握住祂……”

“这一次,祂将不会再与我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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