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四燧的路,算不上远,也就七八里。

可若是在戈壁绕来绕去,不似望山跑死马,倒也差不太多。

秦川早上就吃了半个饼,一阵风吹过,不止下面凉飕飕,肚子里也是空荡荡。

饿倒是其次,关键是渴。

他舔着干裂的嘴唇,很后悔刚才走得太匆忙,没在湖边喝上几口。

有过路的能搭上一程自是最好,可他跑了这么久,竟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秦川打算找个地方歇歇脚,可一想大苟伤的那么重,还着急前往中城报信,那肯定是事关重大。

倘若一停,气就散了,后面的路更难熬。

他咽了下口水,连跑带走,一路向东。

…………

临近北四燧时,正午已过。

烽台上只剩杆旗耷拉着,一个人都没有。

估计不是到了饭点,就是在午歇。

秦川艰难爬上缓坡,踩着木板穿过羊马城。

谁知走了不到一半,腿一软跪到板子边缘,摇晃了几下到底还是摔了下去。

高倒是不高,就是吓了一跳。

借着恼劲儿他扒着墙沿用力一蹦,翻上来还没喘匀气,余光往下一扫,顿时倦意全消。

两侧的深沟布满了箭矢,密密麻麻。

箭尖黝黑冲上,像毒蛇吐的信子,唯有木板下面空出一块五尺见方的地儿。

刚才要是摔偏那么几寸……

秦川倒吸口凉气,不敢往下再想。

羊马城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陌生。

因为这玩意不止宋朝有,还延续了上千年。

主要用来拓展防御纵深,使敌人更久地暴露在远程火力下。

形象点说,就是没有水的护城河,只不过设计得更为复杂。

他刚才爬的时候还觉得有点矮,现在想想,原来是下面大有玄机。

一般掉下去,就上不上来了。

秦川小心翼翼穿过另一道沟,三步并做两步走进马厩,从吊篮直接上到伙房。

…………

“我就纳闷了,怎么你每次回来,都像被十个大汉蹂躏过……咦?你裤子呢?”

老葛一脸不解唠叨几句,端起碗刚往嘴里塞了一口,复又抬头看了过来,眼神意味深长。

良久,喉咙动了一下。

秦川哪有工夫跟他扯这个,先是简单说了下经过。

接着抄起老葛面前的水碗,咕嘟咕嘟一口喝尽。

最后擦擦嘴,把大苟交代的话,原封不动复述了一遍。

他躺在地上打了个水嗝,这才发现老葛身后还坐个人。

之前他一直以为那是……一堵墙!

这人脸上稚气未脱,身高约莫……比自己高两头。

块头能装下一个半老葛,眼睛细长,紧盯着菜盆。

这边说了半天,都没瞅来一眼,就在那专心干饭。

“都戈,大个,之前跟你提过,铁勒人,跟爷娘内迁时走丢了,就到了咱们这儿。”

老葛简单介绍了两句,忽然想起大苛,问向他:“对了!烽帅呢?”

秦川听完也不知哪根弦搭错,鬼使神差接了一句:“铁勒的?那得去灵州找啊。”

话刚说完,他就感觉都戈那边僵了一下。

可再转头望去,却是一切如初,干饭人依旧闷头在干饭。

难不成是自己饿花眼了?

秦川爬起坐过去,拿起胡饼嚼的同时,问向老葛:“你刚才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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