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两道身影,就好像藏在噩梦深处的两个鬼怪,无声无息地注视着整个夜的世界。
“俩大修?”黄安眯起眼,“不对,一个是狗剩。另一个...震泽之主吗?”
“你视力真好。”云见君吃了一惊。
唐明明倒是见怪不怪,她盯着云端的两个人,沉默,并思考。
云端里传来了一声聒噪:“哎呀呀,哎呀呀呀,这才多大一会啊,有一百六十息没有?就打成这个样子了!大师啊,亏是你我来得及,不然我们这汉兴城还不得让这几位给拆了啊。”
黄安听得出,那是狗剩。
那黑衣小厮,或者说是震泽之祖,并没有答话,狗剩于是又补了一句:“这该不会就是汉兴城的邪魔外道吧?老祖,赶紧给他们一道雷。”
艾叶生高声叫道:“不行,老祖!别试着杀黄安!定然出事!”
唐明明也怒道:“事到如今,你还想违逆昆墟圣约吗?”
黑衣小厮沉默,再沉默,终于开口了:“唐明明,我为剑神大人感到伤心,他唯一的徒弟竟然投靠了邪魔外道,竟然在汉兴城烧杀抢掠,做尽恶事!我,身为震泽之主,身为仙府的督导者,迫不得已,将这个违逆了仙俗之约,违逆了昆墟戒律的人,送之往生。”
唐明明冷笑:“你感觉李历名大人会相信这些话?”
黑衣小厮的声音响起在唐明明的耳边:“我只是感觉,剑神不会因为一个被误杀的死人而覆灭一个大教。”
这时,云见君开口了:“我说呐,那个,那个,所谓的邪魔外道,该不是说我吧?”
“还有我呢。”黄安叹气,“我好像听说过汉兴城有邪魔外道来着,好像还要找这些人来着吧,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竟然找到自己头上来了,真是个惊喜。”
另一边,艾叶生也不言语,她知道,这位震泽之主的确要动杀手了,可她还是有些担心,担心会出现变故,然而,这边一位大修,还是正经的立教大修,而对面只有俩小修士和一个凡骨...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翻盘的啊。
远处的火焰越来越大,惊呼声,逃亡声,种种混乱的声音都在变大。
狗剩开口:“大师啊,速度动手吧,再把事情惹大了不好。”
黑衣小厮点头:“不错,干脆将整个北王筑一口气全部烧掉吧,留着碍眼。”
可能是感觉这话说的有问题,狗剩补充了一句:“哎呦,可不是,您瞧瞧,这北王筑里妖氛冲天,阴云重重,不知有多少邪魔外道呢!”
黄安抚掌而叹:“这可真是心系天下苍生的好大修啊,真乃正派楷模,正道典范。”
黑衣小厮已经懒得跟他废话了,手指轻轻一点,顿时,虚空中传来一声惊雷,恐怖的雷光凭空出现,道道雷霆连结城雷火的天盖,若烈日的碎片,掉落下来。
唐明明冷冷地说:“看来,我们的震泽之主是铁了心想得罪一位无上大修了。”
“不对哦。”云见君摇头,“是两位。”
说罢,云见君伸出她攥拳的手,突兀地,那砸落的雷电天盖下坠之势顿缓,旋即一股暖风吹来,那看似能截天焚地的光之雷海竟然悬在了空中,飘若落叶,黑衣小厮见状吃了一惊,可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的反应,云见君就把自己的手张开了。
手心里有一片飞花。
小小的,但是艳丽的,一片飞花。
是海棠。
海棠花开,一花即世界。
黄安嘶了一声,比他更吃惊的是那震泽的主人。
因为他们都看见了,在那朵花里,有森罗万象的影子。
花开花落,然后,归于寂静。
可天上的雷电却消失不见了。
黄安扭头,大吃一惊:“啊!连之前那些火焰都不见了!”
艾叶生也目光瞪圆:“不止如此,除了犬神庙外的地方全部都回到了爆炸前的样子...将原先的因果覆盖,在上边建立新的法理,修正过去未来的事情...这等手段,是,是无上大修!”
黑衣小厮咋舌不语,黄安身旁,又有一人动手,正是唐明明,她将手上鲤吹一转,深吸一口气,豁地拔开,剑鞘之中,大放光明!
一道光忽地照彻了天上地下,闪过黑衣小厮身边,黑衣小厮只感觉脖颈一凉,下意识地摸了上去,可手还没来得及碰到脖子,自己的脑袋就掉了下来。
黄安一脸懵比地看向唐明明,后者对他耸耸肩:“门徒下山,做师傅的肯定得给点好处,相比较剑神给你的,他只给了我鲤吹和剑气,说真的还算少的。”
“这边也是哦。”云见君举爪,“苏生大人收我做徒弟啦。”
黄安愣了一会,拍手大笑:“震惊,震泽之主一晚上竟得罪了两位无上大修!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另有隐情?”
半空中,黑衣小厮伸手一抓,将自己已经掉落的人头抓在手里,那孤零零的一颗脑袋用还有神采的眼睛冷冷地注视这云见君和唐明明,半晌,才说:“剑神大人和春山大人...这是硬要管汉兴城的事情了?”
唐明明想了想,说:“昆墟圣约之内,剑神不会动手。”
云见君却没有说话,毕竟她今天晚上以修士的身份对敌艾叶生和何芷,已经是违逆了昆墟圣约了。
黑衣小厮点头:“好,那就这样说定了,今日之前的事情...”说到这里,他也看了一眼远处重新沉寂下来的北王筑,“反正也没造成太大的损伤,最多就是塌了一座庙...那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唐明明点头:“可以,仙府归仙府,凡俗归凡俗。”
黑衣小厮咧嘴一笑:“那么,这位老虎姑娘呢?”
云见君却看了唐明明一眼,有些郁闷,唐明明看见了,感觉莫名其妙。
云见君又瞧了瞧黄安,伸出手:“如果要仙俗两隔,我得把我之前从黄安身旁要过来的东西还给他才是,所以,我得等到今天天亮后才能给您一个答复。”
黑衣小厮皱眉:“你——”
就在这时,黑暗中又走出了一个人,此人打着哈欠,从断裂的庙墙上走进庙中,坐在大殿废墟的一角上,抬头:“呵,黄老弟,你怎么也在这?哎呀!这庙怎么成现在这幅德行了?哎呦,仔细一看,这来的人不少啊,这不少艾大总管吗?这不狗小弟吗?你怎么在天上飞来着?哎,黄老弟,你身边俩姑娘从哪来的?哎哎哎,艾总管,你身边那位可是何姑娘?我们方才在酒桌上见过的。”
黄安一脸疑问:“你谁啊?”
来者愣了愣,还是云见君帮忙说了一句:“他脑袋被敲了一下,最近的事情都记不起来啦。”
“啊,那很好,有一种相见叫重新认识。”那个人说,“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韩穹。”
“喊穷?”黄安一愣,“你一定不太富裕。”
韩穹苦笑:“我的确经常和中州王他们喊穷,不过如果是因此来砸了我的犬神庙,是不是也太过分了点?”
他抬起头,问天空中飞舞着的狗剩和黑衣小厮:“两位,不带这么玩得吧?”
黑衣小厮开口:“韩先生,天地良心,这庙可不是我们砸的!”
“那为啥我那庙祝老哥跑到我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全是你们欺负他呢?他都那么大岁数了唉...”韩穹叹气,“看来是有误会,那就就此罢了吧,改天我登门去中州王府看望各位,那,就此散了吧,走吧走吧,都走吧。”
天上飞的,地上站的,没一个动的。
韩穹瞧了瞧两边的人,突然对黄安说:“吃饭没,一会咱俩顺路,去一趟满江楼吧,那地方的烧肉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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