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北大街,陈家客厅。
陈平眼看着织娘端水出去,转而看向赵约,面露征询之色。他以为猜对了赵约心思,赵约却是看了看他,淡淡道:“早间至今,你先是下药,随后以张菁等人要挟,可曾建功?凡是可一可二不可三,你可敢再试一次,试试燕青会如何对待蔡鋆?”
陈平闻言,如遭雷殛,顿时无语落到座上。
燕青的话如在耳边。
“……陈参军,若你再做莫名其妙的事情,下次,蔡知州身上少的就不是一根手指了……”
“陈参军,安分守己方乃为人之道,莫再添乱可好?”
……
茫然无措间,陈平黯然问道:“下官驽钝。不知赵大人您说要带织娘去见燕青,又是何意?”
赵约摆了摆手,老调重弹道:“许多事急不得。凌晨得知蔡鋆出事,老夫第一时间想的倒不是如何搭救,而是这燕青到底是何来历,品性如何。知己不知彼,谈何处置。故一早来寻这位厨娘,聊聊她对燕青的看法……”
回想与织娘的谈话,虽说织娘心向燕青,可赵约何等人物,细枝末节中总能得到想要的信息,即便如此,到得此时,赵约亦不得不长叹一声:“谜一样的人呐……这厨娘虽说安分,不会轻易探听主家私事,可日夜相处,总会显现蛛丝马迹。安之,你可敢与老夫打个赌?老夫断言,至少在杭州城内,没有燕青关心的人,没有燕青关心的事,他像是跌入凡尘的谪仙,煞是可怜……你说,一个没有情感、没有喜好、没有追求的人,他活得不可怜么?”
陈平不解,他没有赵约这种伤春悲秋的心思,更没有闲暇去可怜燕青,此时他唯一着急的是等着织娘,准备了吃食,与赵约一道去往州府。
尽管赵约断定,燕青必不会为织娘动摇。赵约还说,他去州府也只想与燕青面谈几句,至于救出蔡鋆,即便有他作保,答应燕青提出的任何条件,亦是绝无可能。但此时的陈平已走投无路,如行将溺毙之人拼命四处乱抓,哪怕是一根稻草也不舍得松手。
……
杭州府衙,前院是平日公干之处。厢军应捕们得了上令,暂时倒也没怎么为难张菁与乐婉,任由她们坐在刑曹的一间公事房内休息。张菁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回溯着与燕青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最终无奈得出结论:她从来不了解燕青,她将四时苑几十口人命托付给了一个看似可信,其实根本不了解的人。
去年初见,燕青的算学委实令她震惊,随后倒也淡忘了,毕竟是杂学。后来有一天,他治好了她的顽疾,给了她一曲《撷芳词》,同样治好了她辗转反侧的心病,那一天晚上他送她回家,陡然露出的脉脉温情,有一刹那,张菁心驰意动,张菁明白,他心中的人不是她。再后来,她自武松处晓得了他的出身,疑惑于他的学识怎来时,他又以朱勔之死骇得她放弃了探究的念想——天雷亦能招来的人,只要知道他无所不能便罢。
虽敬畏,遇到真过不去的难事,忍不住还是登门相求了。
可她忘了去想,不求任何回报的燕青,会不会如她一般尽心竭力,只为四时苑。
悔意浓浓,恨意浓浓。房外的厢军经过一夜折腾,此时大多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靠在墙上酣睡,张菁几乎忍不住想去夺了一把弓弩或刀枪,将燕青击杀当场……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