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侍女送来了早餐,粥饭点心几盏菜蔬,许是将燕青当成了无恶不作的匪类,她们目不斜视,只是低头盯着盘盏,战战兢兢地放到桌子上,大气不敢呼出一声。
餐具摆了两套,侍女走后,形状堪称凄惨的蔡鋆若有若无地将目光在餐食与燕青身上打转,只是每当燕青看他,他便赶紧躲过目光,不敢与燕青对视。虽说未有出声,可其中的恳求之意显而易见。
其实还没有饥饿之感,只是前半夜未睡,后半夜听燕青训导,时不时还要挨上一击。在蔡鋆看来,燕青委实是个恶鬼,他轻轻巧巧的一次击打,便能令蔡鋆生受一遭活不如死的痛楚,随后他还会告诉蔡鋆:这个地方是神经密集区,嗯,轻轻一打,就会很疼……你的承受力太差,我不敢下重手的……
什么是神经密集区不懂,可身体的反应很诚实,短短几个时辰,蔡鋆的裤子已尿湿了好几回。
到得此时,经受了无数次非人折磨后,蔡鋆奢望着燕青会突发善心,让他坐在桌子旁吃顿早餐,不图填饱肚子,也不饿,只是为了能少受几分蹂躏,能坐那么一小会儿……自打他从昏迷中醒来,始终就那么站着,稍稍放松点,便会经受一次苦楚……蔡鋆只觉下半身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堂堂宰相公子,一府至尊,何曾经受过这些……
对面燕青未发善心,反倒望着桌上的餐食轻声喊了句:“陈参军?”随着噗通一声,房门吱呀洞开,陈平趴倒在了门槛之上,满脸恐慌与尴尬:“燕……燕公子何事?可是餐食不合胃口?”
“你来。”
陈平爬起之后,在燕青的示意下坐到了对面,随后蔡鋆看着燕青一样样的往陈平面前的餐盘里盛饭,陈平苦着脸坐在那里,椅子上如有针尖,坐立不安。即便如此,不知为何,蔡鋆竟不由对陈平升起了既妒且恨的情绪——能坐下来,你还有甚么不满之处!
“吃了。”燕青的声音冷淡、沉稳,随着他的声音,那把挂着血痕的长刀架在了陈平脖子上,“全部吃掉。”
“燕……燕公子……”
“有时候对有些人,在下不太好说话,譬如说对张鸣,譬如说对蔡知州。你若不想亲历,今后我说过的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声音轻柔,是的,以陈平之学识,除了轻柔二字想不起尚有何词足以形容。但这种轻柔绝非女娘对情郎的呢喃,而是一种不带任何情绪,不愿耗费丝毫多余力气的发音方式。冷漠,刺骨。如那一泓明亮在张鸣脖子上划过,如蔡知州整晚尖声嚎叫亦压不住的击打声、说教声。
冷冷的刀锋横亘,脖颈上汗毛竖立,陈平不敢抬头,不顾眼前的饭食尚热,狼吞虎咽倒入了喉间。片刻后,他的眼神变得迷离,摇头晃脑趴在了桌子之上,紧接着又突然醒来,一整盏的群鲜羹被泼的满身皆是。陈平猛地蹦立,入眼是燕青戏谑的笑意:“蒙汗药?陈参军,怎不放些牵机散、鹤顶红之类的?担心害死蔡知州?”
顾不得拨弄头上脸上的狼狈样,陈平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我只想救出蔡知州,从无戕害公子之意……”
“出去罢,着人将这里收拾一番,再换些吃食上来。”燕青索然无味地摆了摆手,陈平忙不迭连滚带爬出了房门。由头至尾,他一眼未有瞟向蔡鋆那边,生怕见了蔡鋆的倒霉模样,种下日后祸端。可耳朵总没塞住,他离开房门不远,蔡知州凄惨的嚎叫再次响了起来:“啊——这次又是为何?”
“你识人不明、用人不当,他们竟然指着这种小手段来对付我,忒小看人了。你替他们受吧……”
语调不见起伏,没有识破诡计的自得,亦没有吓人的严厉。
出得院门,陈平一脚踹在一个将领打扮的厢军身上,指着自己脸上的汤汤水水,骂道:“本官受些腌臜气不打紧,蔡知州因此受罪,待他得救,你等着受死吧!”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