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静静地在湖心荡着,周围泛起点点涟漪。  船上的气氛也是悠闲的,温敬修最开始的那一点无可是从悄然殆尽,这会儿也拿着一个果子悠然地啃着。  至于谢书灵,还在逐条地看着,这一条没问题,让凌烟去办就行,嗯,下一条,这个也有办法,突然,谢书灵停住了。  “温兄,这个是怎么回事?”谢书灵指了一指文牒上的一排字。  温敬修凑了过来,看了一眼,“哦,谢兄可对这一带地理有所熟悉?”  谢书灵点头,打趣着说,“在军营待了半年,别说这一带,就是半副江山都映在我脑中了。”  “南府所处之地较为特殊,西南连着军营,而东北起上又遥望着江南鱼米之乡,往北去是广阔中原地带,可虽说着是四通八达,但又无论和哪个地方都又相去甚远,南府地处贫瘠,不仅是物产资源的贫瘠,信息、人才,还有其他的林林总总,都是匮乏的。”温敬修说着,“而据郡主的调查,想要突破这里,就得先打通上游。”  上游?谢书灵在脑海中迅速寻找着这一带版图的成像。    “嗯,那温兄现在可有什么想法?”谢书灵大概是记起来了具体的位置,可是那也是个他没有去过的地方。  温敬修叹息着摇头,“谢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自从祖上被贬至此后,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此处若不是谢兄和凌兄找到我帮忙,我估计都接触不到这些事情。”  “那这样有些难办。”谢书灵脸上也少有的露出了点遗憾,若是没有基础的话,进行起来的速度着实要慢上很多。    船上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各人都在心中盘算着自己的事。  “公子,或许我知道一些事情。”这是正午上船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谢书灵和温敬修同时把目光投向他,正午则是低下了头,他怕看到谢书灵怀疑的目光,可是心中一想,他把这话说出来就是想要看谢书灵反应的,于是慢慢将目光对向谢书灵,然后就看到对方温和的目光和浅浅的轻笑。  “但说无妨,洗耳恭听。”  “南府位于南部的中心,而南部的顶端是榆州府,榆州府已接近中原势力,江湖门派发达,凡中原江南与南府之间的各种消息定逃不过他们的法眼,我今日看公子之意,大意是目前想将这南府与中原再与长安相连,那这里作为突破口再好不过了。”  “如何相连,说来听听?”谢书灵颇有兴趣。  “不知公子可听说,榆州的陆方隽三氏连盟?”看着谢书灵和温敬修疑惑的眼神,正午继续说,“是三个江湖门派主导这榆州大小门派的连盟,他们几乎占领了整个榆州府,换句话说,若是想要在榆州府有所动作,与他们交涉不可避免。”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通过这个所谓的连盟来实施我们的计划?”谢书灵如此问道。  正午点头。  谢书灵又把视线转到温敬修身上,“温兄意下如何?”  温敬修坦然,“实不相瞒,最近我也对榆州那边的事情有所耳闻,而且谢兄可还记得郡主来信后最后一条。”  最后一条,谢书灵回忆了一下,“榆州陆氏?”  “谢兄,我想,我们应该向郡主稍微问得更清楚一些。”  “嗯,我也正有此意,不知温兄过两日是否方便。”  “谢兄有什么事?”  “郡主那边有客人来访。”  温敬修略微有些吃惊,不过很快镇定下来,点头,“冒昧问一句,是谁过来呢?”  谢书灵难得略带邪恶的一笑,轻佻地说,“是郡马爷哦。”    谢书灵领着正午回到都尉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都尉府门口显得冷冷清清的,巍峨雄伟的都尉府门口,明明如此招摇,往来的人却不如长安幽巷深处的谢府。  两人回了别院后,正午出去安排了晚餐,但是送来晚餐的人却是一个侍女,谢书灵什么都没问,安静地把饭吃完,然后进屋看书。  正午是在谢书灵准备就寝的时候回来的,回到别院时,看到谢书灵透过了窗户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关上窗户熄了灯。  身后有人吗?正午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果然,到现在为止凌惊风对自己也不是完全放心,该如何做选择正午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把院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后,他也回去自己的房里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正午又和往常一样,端着水到别院,而谢书灵也和往常一样已经早起练习,不过今天又有一些不一样,谢书灵没有装腔作势的练剑,而是练起了拳法和掌法。  正午暗自吃惊,因为他虽然不怎么懂武功,但是基本的防身术也练得不错,所以底子还是有的,谢书灵的掌法比起剑法可一点都不逊色,没有工具能打出有工具的效果,这样评价下来,掌法应该是优于剑法。  “怎么样?”谢书灵结束了一套掌法,走进正午,拿起手帕擦擦脸上并不怎么存在的汗水。  “掌法比剑法厉害。”正午说出心中的想法。  “嗯,因为我从小在宫中长大。”谢书灵道,“你知道在宫中长大意味着什么吗?你要安然生存下去,只能靠自己,靠自己的意思是,无论是人还是其他工具,都是不行的。永远不知道下一步,是否会被手中所信任之利刃背叛,即使世间有万物,可在那一方小天地中,我拥有的唯有自己和自己的一双手罢了。”  正午震惊地点头,他觉得他能理解谢书灵,背叛吗?晦涩的记忆阵阵袭来。    “说说你昨晚怎么样?”谢书灵看出了他脸上的苦难之色,及时地转移了话题。  “昨晚凌都尉把我叫过去问了一番。”  “问你我昨日和温大人都说了什么?”  “嗯。”  “那你如何作答?”  “如实回答。”  谢书灵挑眉,“具体一点。”  “谢大人和温大人在商讨如何对付南府一些阻碍他们的势力。”  “那谢大人和温大人说要如何做呢?”  “我听不懂。”  “能记住大概说了哪些话吗?”  “不记得了,他们后面一直在讨论诗词歌赋,具体的话我都忘了。”  谢书灵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这之后凌惊风除了骂几句蠢材废物外,也说不出什么。“你之前也是这么应付的?”  “也不全是。”正午回答。  谢书灵笑,不管如何,正午也算是能够制住凌惊风,而且刚刚谈到以前的事时,正午脸上浮现出的难过的表情,共鸣?很有可能,不过很多话不是想问就能问。  所以谢书灵决定,等待也没关系,等有一天正午愿意对他吐露心声时,他愿意洗耳恭听。    几日后,整个榆州府最豪华的酒楼里,徐洛惨白着脸端着加了桂花蜜对了水的清酒,对着温敬修侃侃而谈。两人从诗词歌赋谈到了风花雪月,再从花前月下聊到塞外边关,叹着生不逢时相逢恨晚。  谢书灵清清嗓,“咳咳,找你过来不是听你废话的。”  “谢兄此言差矣,我与温兄怎能说是废话,高山流水,知音难觅,谢兄忙于世俗凡物自然不懂我等心境。”  “哟,许久不见,竟不知徐兄心性有如此增进,真是失礼失礼,那么徐兄,我们可以谈正经事了吗?”  徐洛瘪瘪嘴,往躺椅上一坐,“说吧。”    “这么说你是想让我帮你查一查三氏连盟?”徐洛问。  “嗯,以你大理寺少卿的职权,应该能够知道不少事。”  “谢兄,以权谋私是不正确的行为。”徐洛笑,不过转而严肃起来,“其实我这次来之前,郡主对我有所交代,正是关于这三氏连盟的。”  “郡主怎么说?她有何高见?”  “有个东西,想要让你拿到。咳……”徐洛咳了一声,喝了一口水后,抬头看见谢书灵担心的目光,“我没事。”  “你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王爷怎么说?”  徐洛笑着摆手,“最近长安也不怎么太平,我父亲和王爷要演疏远的戏,王爷也没时间帮我诊治。”  “你现在好歹也是身份高贵郡马,也该注意注意自己的身体,皇上和王爷没说什么?”  “可我还是应该任劳任怨的大理寺少卿啊。”徐洛苦笑,“最近又去了一些现场,我怀疑我根本就是被当成提刑官了。余晓兄,你不知看了那些东西根本吃不下饭。”  谢书灵摇头,他离开不过半年有余,这长安中心的变化就难以掌握了。徐洛的身体是小时候落下了病根,而之前又在江南中了毒,回长安调职后根本没得到适当的休息,只能眼睁睁看着愈发严重。  “尚书独子,陛下不应对你如此,木樨,你何不自请调职?”  “余晓,我是尚书独子,你又何尝不是相府公子,你有何优待?戍守边疆,餐风宿雨,日晒尘飞?”徐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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